01
他愛著不該愛的人。 他癡情、著迷、憧憬，他像豺狼虎豹般對人施展縱慾，也情願的再度委身於人下服侍、代替他伸展雙手復仇，無論以何種型態待在對方身邊，他想要那份特殊的地位、渴望佔據那雙冷漠瞳孔的視野。 可惜的是在他們談的條件裡明確標注他們的關係只止於主從，並且需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能貼合彼此。這很合理，對韓道森來說這已經是百般的退步與寬恕，誰能被迫做了不合意的事後，還為了長遠的計劃忍讓討厭的人隨侍在身側？他僥倖的在利益前提下苟活，可是對於處於衝動年紀的少年來說，他無法傾訴的悸動與愛戀、喜愛之人在身邊卻無法親暱的約束使他置身於人間煉獄。
他愛錯人了嗎？或許吧。 赤紅瞳孔裡頭呼嘯著癲狂巨浪，他還留戀著殘暴的手段，美其名為愛的暴力令人流連忘返，但為了不再被拒於門外，他得忍耐，為了修復破碎的信任，他壓抑奔騰的野獸，幾乎是使命必達且百依百順的完成任何任務，他沒有怨言，他必須讓韓道森看見用處，也樂意隨侍對方左右。 只是太久了，已經過了三月有餘，這是在考驗他嗎？還是在懲罰他之前的非分之想？ 亦或是在制裁他愛上不能愛的人？
推開韓道森房門時，剛沐浴完的人穿著寬鬆浴袍、手舉著酒杯輕輕搖晃的畫面映入他的眼簾，日日拘謹的吸血鬼只有在私人空間裡才會展露一絲鬆懈，他遞上酒瓶後安分的在身側站好，這份接近又遙遠的距離令人窒息，那張看不見的嚴厲臉孔在想什麼？復仇、糾葛、恨，被手足陷害落入獵人手中，好不容易逃之夭夭隱居起來的他哪來的心情顧及一個僕人的感受。 放下酒杯的手敲了敲桌面，他靠近要倒酒的那刻被握住了手腕，被拉跪坐到地面上，抬起困惑對上微醺的臉蛋，敞開的領口與鬆散的髮絲佔據了腦海，剎那間他會錯了意，小心翼翼的阻止自己往邀請的那方向去想，正要起身時卻被制止，韓道森的腳踩上了敏感的位置，他倒抽了一口氣。
「忍了很久嘛。」向來不喜拐彎抹角的韓道森一下就點向了重點，讓他的臉刷上了一層紅暈，睜大訝異的雙眼，踩上的指尖可以感知那份鼓譟，他加深了力道。 「韓道森、請不要鬧我。」他橫著眉頭，對自己直白的生理反應感到羞恥，韓道森向來對施以暴力或辱罵人感到痛快，這些全是他在約霍茲堡時恐懼的陰霾，他不喜被這樣對待，但是雙腿間的起丘無視了他的意願，隨著踩踏水漲船高，視線逐漸被淚水奪去，滴答落下可憐的眼淚，苛刻的嘴到底講了什麼都沒傳進他的耳裡。他快瘋了，本該害怕的遭遇變成了官能使他失去理智，享受起帶有痛楚的蹂躪，顫抖的身子拚了命的咬牙，試圖阻止聲音洩露。 「果真是低賤。」韓道森無法撼動的冰冷目光只是掃過他從沒正眼看過的人全身，不知是否為醉意使然，他附和著對方的情慾用趾腹摩擦粗根，直到宣洩的那刻為止，少年的嗚咽在高亢時叫了出聲，不由自主的拱起腰肢，他對尚在喘息的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替自己斟滿一杯酒啜飲，平復的少年站起身，過於接近的臉蛋使他不悅，未能出聲喝止，粗糙的手已經扯向衣領，逼迫他與渾沌的鮮紅對視。 「我有准你這麼做嗎？」依舊冷淡的人開口，他知曉方才的舉動會煽動少年，更準確來說他根本無法理解人類為何如此急切，不就是幾個月的時間嗎？為何如此急迫？ 礙眼、礙眼，要不是到了如此田地，他也不會為了達成目的把這種人留在身側。
「韓道森，在你動手前就該知道我會這麼做了……還是你在玩欲擒故縱？」他吻上尖酸的嘴，使力的手不讓他掙脫，舌間在齒前頂著，想要撐開不願的唇親吻，胸前的手按耐不住的撩起領口，退去浴袍嶄露底下的肌膚，他開始享用白皙的肩頸，吸允每寸渴求已久的身段，半推半就的將人帶到床上躺好。韓道森雖貴為吸血鬼，但並非所有血族都有強壯無比的體能，他也是在強迫對方過後才發現能力因個體而異，每日做粗活維生的他力道自然大於對方，這令他的征服慾感到滿足，可身下拳打腳踢的人才不這麼想。 「要做就快點，別磨蹭。」大力的嘆了口氣，他討厭那些不乾不脆的行為，他才不想與對方親密的前戲，更無法滲透少年的思緒有何意義，情愛？這份情感在他眼中只覺得啼笑皆非，身上的少年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他的熱吻，滑過他的臂膀，順著結實的腰部，失禮的手往下伸展，停留在雙腿間。 「嗯……韓道森，我愛你。」他擁抱著抗拒的身軀，用溺愛的摟抱姿勢擴張後穴，耳邊纏繞著愛意，即便根本不想聽他也會繼續提醒著對方，他有過多的感情、有溢滿而出的欲求，不給人再度反駁的餘地，他在深吻中挺入體內，很快的就找到擺動的頻率，大口呼著粗氣的人皺著眉頭，瞪視自己的模樣也好迷人。 他是瘋了對吧。將自己的一相情願給了不會回應的人，還依賴無視意願的手段，撐開雙腿大力撞擊臀肉時根本沒有理睬身下人的感受，只覺得蒙上一層濕氣卻又硬撐著的雙眼好惹人憐愛，他肆意的在對方身上留下印記，於體內留下淫靡的液體，汗流浹背的他不懂得休息，立刻俯下身子親吻一遍又一遍，想要掙脫的人被挾持不放，捧起不甘的唇深吻，舌頭與身軀都融化到一塊，向來理智的大腦被情慾攪和，感性在此贏下一勝。
不一會他年輕好強的下肢再度高漲，被頂著深處的人激烈反彈，用盡最後的力氣試圖推開少年，他將人推回床鋪上，單單抬起一隻腳來抽插，敞開的姿勢令他感到羞愧，他討厭占下風的自己，卻在這份喧囂的慾海裡無能為力，被迫碰撞的下體陣陣酥麻，咬緊的牙關即將失守，見著對方落魄模樣的少年更加興奮起來，在喘息中扯開嗓子羞辱對方。 「韓道森，瞧你情不自禁的樣子……真是活該。」他將姿勢更換成背後位，緊抓著想逃跑的腰用力衝撞，猶如只懂得交配的畜生般，向聰穎大腦灌輸性愛的暢快，他貼著背部與後頸，在腰側和臀上掐出了許多痕跡，在達到高潮時聽見對方低沉的呻吟，握著對方下肢的手染上了他的液體。 「夠了、夠了！」韓道森用嘶啞的聲音喝止，以免張狂的少年還想繼續他的暴行，沒想到雙手卻被握住，在背後用布綁了一個結固定，他被拉進懷抱裡，緊密貼合的胸腹強制他與人對看，迷離的瞳孔裡有他狼狽的容貌，少年再次從臉頰親到唇瓣，再從口中到脖頸，大力咬下時還狠狠的磨著，彷彿要將人生吞活剝，他知道這些傷口都會在隔天消散而去，在吸血鬼的恢復能力下不著痕跡，但他的愛是真實的，他將對方吃乾抹淨的凌辱也是切實的，撫弄與挑逗讓理性的人難以應對，只能順著生物的本能放縱與洩慾，高傲的人在他的懷裡一敗塗地，在由他支配的性事中只能唯命是從。
「這是你的報應，韓道森。」在忘卻時間的交歡後他摟著早已失去意識的人不放，跨間流淌著再也無法招架的凌亂，好不容易被釋放的手上多了綑綁的紅痕。他好喜歡韓道森落魄的樣子，喜歡將這一絲不苟的人弄得天翻地覆、杯盤狼藉，這是愛嗎？還是痛與恨化作了濃烈的執著與慾火？使他將之錯認為喜歡？ 不，他敢篤定這就是愛，不論外界的目光對他下了什麼定論，這份愛都不可能消散，他滿足的將人愈摟愈緊，臉上盈滿幸福的笑意，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部，低頭在耳邊低語。 「你一手打造的瘋子，只愛你一個人……。」 「我愛你。」
02
鮮血的吸允聲。 溫熱的血液在頸邊流失，填滿吸血鬼貪婪的口腔，飢餓的感觸讓他忘卻了用餐禮儀，只是一頭栽進本能裡，用獠牙刺穿他的糧食，不顧一切的吞嚥，彷彿忘卻了人類是脆弱的。 被壓在床鋪上的少年眼神迷離，腥羶味與疼痛交織成官能刺激他的五感，貧血的恍惚令他飄飄然，同時間卻因為觸摸了對方而感到身心愉快，失禮的手撫摸對方的背脊、分布均勻的肌肉線條，滑到腰側時還刻意的搔癢，享用完佳餚的吸血鬼皺起眉頭，睜開冷冽的目光瞪視。
「韓道森，是你說要給我獎勵的……」少年在為所欲為時放下了尊稱，捧起染上鮮紅的臉龐輕輕一吻，接著向濃濃腥味的唇瓣給了更濃厚的吻，好似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對激情流連忘返，對許久未肌膚接觸的身子迫切欲求。 「我沒准許你這麼做。」刻薄的嘴道出冰涼，就像吸血鬼的體溫比人類再低點、再冷漠點，韓道森再度閉上不屑的眼光，往另一邊的脖子探究。 「嗯？還繼續嗎？」阿道夫眨了眨眼，用推擠反抗對方想繼續進食的意志，不過他也知道這起不了作用，便欣然的閉上雙眼接受一切。 韓道森的嘴邊與肩頸、敞開的胸膛上頭都是自己的血跡，這令他快樂、令他感覺被佔有，他曾經害怕這無情的利牙刺穿自己，如今卻只在乎他們合為一體，韓道森需要自己才能存活、而他也需要韓道森才有生存的目的地。
在第二度進食完畢後換他進攻了，他從胸口一路親吻到腹部，在每處淨白的皮膚上留下吻痕，還以陶醉的神情瞥向不悅的眼光，韓道森厭惡肢體接觸，更討厭與自己調情，但即便生氣卻也包容的徹底，他好喜歡這樣的特例，他是特別的、他是被需要的。 「別磨磨蹭蹭的。」皺緊眉宇的吸血鬼出聲喝止，他們並非談情說愛的關係，少年卻不領命，不急不徐的解開衣衫，輕柔的將他推倒，僅用些許施力讓他安份的照著自己的步調。 準備就緒後他挺進後穴，緩慢的在體內韻律起來，不像以往急於發洩欲求的姿態，過於溫柔的性愛讓身下的吸血鬼無所適從，比往常慢的節奏像在逼迫他感受，咬牙切齒的用手臂抵擋熱切的視線。少年急促的呼吸貼近臉龐，伸出舌頭探究口腔內部，撞擊的力道漸漸加強，強烈的情感侵占大腦，在體內高亢時少年呻吟出聲，隨後又給汗流浹背的臉孔好幾個親吻。
「適可而止！」呼吸都尚未平穩，吸血鬼立即大力地推開對方。煩躁、惱火，他才不屑和對方恩愛，少年卻不依不饒的緊緊纏住他，在胸膛上細碎的接吻抗議，還在體內的下肢頑皮地頂了頂，不可否認少年帶來的快感能讓他失常，但理性的腦袋總是排斥這一切。 「韓道森，我只是偶爾想要……像個戀人。」他握住對方的雙手，讓骨感的手指撫摸自己的後腦勺，滑到脖頸勾著。肉麻的言語令人雞皮疙瘩，他順勢將人拉起，四目相對的擁抱令人錯愕，體內再度硬起的肢根磨蹭，騎乘位次次的挺進深處，無處安置的手臂只能安份的掛在少年的肩上，心滿意足的少年瞇起他的血紅，洋溢幸福的嘴角。
「我愛你。」他每一句求愛都被吸血鬼當作瘋話無視，但耳根上的酥軟與輕咬令他卸下了防備，融化的思緒被情感取代，為什麼他會滿足？是因為少年的忠臣使他能繼續維持尊嚴？還是他真的在享受對方的奉獻？ 「嗯、韓道森，我愛你。」總是粗魯行事的少年按耐不住了，他奮力地往裡頭衝撞，在淫慾的拍打下再次高潮，他感受到對方也迎來了熱烈，緊縮的身子顫抖不已。見到對方惹人憐愛地姿態，他再也無法隱忍，激昂的捧起面頰激吻，吻到上氣不接下氣，舌尖被利牙劃開滲血，他沒有停止，直到意識離去前他都還在索吻，緊緊的抱著對方的軀體，連下體都不願退去的摟著，直至流逝的時間將他們喚醒，他才被無情的推開，從限時的美夢中甦醒。 「韓道森，你什麼時候才會接受我？」梳洗過後，他冷不防的從背後熊抱了在鏡前整理儀容的吸血鬼，氣憤的人拎起他的衣領，扭曲的面孔與炙熱的紅豔對視，越界的手撫上面頰，下一秒就被拍開，從手上傳來的刺痛提醒著他們的關係，但他才不在乎韓道森的感受，他的願望很簡單，在吸血鬼漫長的生命裡讓韓道森牢牢的記住自己，在他活著的時光裡限制他的行動，只能仰賴他生存。
如果這份需要可以勝過千言萬語，那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韓道森的任何視線都只能放在自己身上。
03
「韓道森，請把手交給我。」 韓道森聞言，瞟了眼阿道夫伸出的手，無視對方略帶曖昧的說法將手交疊上，他正在教導少年熟知禮儀、知識與談吐，為了讓他替早已敗北的自己掀起波瀾，抓住東山再起的復仇機會，為此他必須榨乾阿道夫的利用價值。 曾經坐擁財力與權威，住在浩大城堡中的吸血鬼竟淪落到剩下一張不太堪用的牌，真令他感到世態炎涼、不勝唏噓。 若有所思間他邁開步伐，領著少年複習之前學的舞步，那人笨拙地跟上節奏，還得留神注意會不會踩到舞伴，似乎光學完整首舞曲就要花上他所有心力……才剛想完，少年便抬錯了腳，險些讓兩人一同踩空，他急忙伸手撈舞伴一把，才避免一起跌倒的窘境。
「唉。」韓道森蹙起眉頭嘆了口氣，不如往昔的繁榮、成為輸家的現實、只會頻頻道歉的少年，一切都使他心煩，他瞥了眼還摟著腰間的手，正想著這人怎麼還不放開，抬起眼來正好與近在咫尺的他對視，那雙將自己一覽無疑的紅瞳真礙眼。 「韓道森，我可以吻你嗎？」又在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是因為人類的壽命太過短暫嗎？總在找機會傾訴愛意的少年在他看來十足滑稽，配合上演這齣鬧劇的自己也無聊的不行。 見對方沒有反抗，阿道夫在臉頰上留下飛快的一吻，用神情徵求下一個應允，韓道森所幸閉起雙眼，免得那討厭的眼睛再多窺視自己一秒，他藉機十指相扣，往眷戀不已的唇吻去。
「哈哈、我愛你。」交纏不休的舌頭退出口腔，瞧著染上少許紅暈的臉蛋，阿道夫似小狗般開懷笑了，蹭了蹭淺棕色的柔軟髮絲，帶著一股傻勁說又有動力繼續練習了。 可真是傻的可憐。在糜爛大人們手下犧牲了童年，被人當作暗棋將價值利用殆盡，苦難應該要結束了才是，他卻為了飄渺虛無的愛自甘墮落，伴在沒了權力和財富的自己身邊。 韓道森輕嘆息，再次疊上少年的手，光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阿道夫便露出歡快的微笑，開心的讓人領舞。可真愚蠢啊，不論是為了小動作快樂不已的少年，還是因為對方稍稍滿足的自己，他明明不需為這段關係增添更多意義。 於是他抬頭挺胸，若無其事的再次邁開舞步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