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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誼廳裡配置的單間並不大,不過兩人對談的話己經是足夠了。伊司將簾子拉開後在對面一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引起騷動已經是一天前的事情。   那晚兩人趨近瘋狂,幾乎不能夠算是對談的渾沌場面在他腦中依然歷歷在目。木銬撞擊的聲音、激烈的咆哮和悲鳴宛如音樂般回響著。細小卻直達心魂的琴音在悲鳴後結束殘虐的序曲。   阿道夫臉上橫飛的血沫,在伊司眼裡那樣的姿態更加像是擁有生存本能的獸類。與原先懦弱的樣子截然不同。灰暗的瞳孔映射著濃烈的深紅,僅僅是一瞬就讓人屏息。直到那雙眼瞳蒙上陰沉,肩上的重量靠上自己,燈光亮著的窗最終也失去了那盞燈火,歸於一片寧靜。   「身體還有哪裡痛的嗎?」伊司抬起頭與阿道夫目光交接,平靜的語調和一樣的開場白,就像是第一天見面那樣。

阿道夫靜靜地拉開椅子。   彷彿那天的瘋狂與血腥只是一場戲劇,現在坐下來的他瞳孔裡已經沒有了當天的狂風巨浪,吞噬他高光的恐懼已然退去,此刻他只是因陌生的環境而略帶緊張的少年。   是雙重人格嗎?不對,可能只是外界因素讓本就壓抑的情緒爆發。在那之後他昏迷了一天,在醫療人員的細心照料下今日才得以離開房間,臉上擦傷的痕跡還在,他遲疑的環視了整間房間,聽到對方的問題才轉了回來。   「不……這沒很痛。」阿道夫吞吞吐吐地回答。「啊、我的意思是跟之前相比還好。」   「……抱歉,前天給您添麻煩了。」他抬眼看了一下對方,低頭道歉。仔細回想起來那些幾近昏厥的片段,連他都覺得很不像自己,宛如被附身似的。   「這樣啊。」聽見阿道夫那句『跟之前相比』,伊司苦笑:「哪裡不舒服都要說,別勉強過頭了。」   即使被銬住還是能打到見血,他不難想像過去阿道夫是被怎樣對待的。至今為止的疑問也被吹散,那是深植在對方思維意識,心裡深處的恐懼。別無選擇,他在那樣的環境下待得太久了。

「那倒不會,你的身體狀況才是首要的。」伊司輕輕地搖著頭,比起那些,那個凡派爾才是給自己添麻煩的罪魁禍首。   伊司確實是嫌麻煩到極致的人,可阿道夫才是被打的那方,甚至臉上的擦傷都還在。他哪好意思指責什麼。   「報告的數據看上去不是近期才有血奴體質的。」伊司慢悠悠的看著鑑定報告思索。「阿道夫先生,你成為血奴有多久了呢。」   「嗯……」從來沒有人會對他說沒關係、別勉強,阿道夫聽著對方安慰的話,覺得有些不適應。   「我十歲到法蘭提斯家,一開始只是普通的僕人。」講到這裡,他停頓的看著對方的眼神,試圖看透對方的想法。他不知道還需不需要講下去,又或者,告訴他真的沒有問題嗎?   「嗯。」他拖著冗長的尾音點頭,眼神注視對方表示自己有好好的在聽著。同時也察覺到阿道夫的眼神裡透漏出遲疑和保留。   伊司不大確定對方是否打算繼續說下去,為了結束話題,他挑出紙張遞到對方面前。「我這有些基本資料要讓你填寫,不會很多。」   「喔、好的。」阿道夫接過對方遞來的紙張,順著手指一條條的看著,眉頭略為困擾的皺起來,伊司觀察著他的表情,發現他是十分把情緒外顯在表面的類型。   阿道夫沒有察覺到對方觀察自己的神情,拿起筆湊近紙張,準備下筆時手卻不停的抖著,他吃力的寫了幾個字母,是他的名字,跟初次見面時一樣,那字歪七扭八的,很像剛學習寫字的孩兒,但他已經成年了,莫非不是緊張,而是真的不識字?   他寫完第一個單字後,順著順序看到了下一排,手卻停下來了,他半瞇起眼睛,又偷偷的抬起眼看了一下伊司。「抱歉……我不是很會看字。」他又把雙眼垂了下來,似乎有些沮喪。

「嗯?」伊司抬起眼楮,看阿道夫緊握著筆卻沒有繼續。「不必道歉,沒有誰生來就會的。」他伸出筆指著下一個欄位。   「這邊填寫年齡,再來是……」伊司配合著對方書寫的速度一個個詳細解釋。這樣的情景使他回想起幼時在宅邸,他也經常像這樣教妹妹讀書寫字、禮儀制度。   忽閃而過回憶使他有些出神,伊司用力眨了眨眼。抬手晃著金屬光的鋼筆繼續在紙張上流動。   阿道夫照著對方的指示再次動筆,伊司一行行的配合著他的速度唸著、註解著,似乎很習慣教導他人,他寫完後便放下了筆,雙手把資料遞給對方。   「謝謝您,伊司先生。」他唐突開口。「以前都沒有人這麼對我說過……也沒有人這樣教過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打從心底的覺得對方人不壞。   「不用客氣。」伊司伸手接過資料,阿道夫直接單純的情緒些許感染了他。「今後這樣的事會更多,試著接受別人的好意吧,阿道夫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再問我,這些日子很閒。」說出口的話連自己聽了都有些肉麻,他簡單的打了個圓場。

「接受別人的好意嗎?太難了。」阿道夫撐頭回想了一下,十歲以前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依稀記得家裡小孩很多,身為較為年長的孩子,沒有分到多少關懷,更不用說之後作為僕人的日子了。   待在這裡的三天,不用說是吃飯、環境,甚至受傷也被照顧得妥當,令他十分不慣,這就是一般人的日常嗎?往後的日子也會如此嗎?   阿道夫聽到對方說可以提問的當下,忽然想起最初說過可以在保密的前提下寫信給親人,他頓時想到他們失蹤的這幾天宅邸裡有發生什麼事嗎?是不是還在找韓道森?如果機關的事情被發現會怎樣?如果這一切都是那位"R"大人策畫的,他會栽贓給自己嗎?   光想到這些尚未釐清與解決的事,他就冷汗直流。看來離習慣並接受平凡的日常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看見伊司做完手邊的事,順勢開口:「既然這樣,您之後有空可以教我寫信嗎?」   「當然可以,我再準備東西到你房裡。」伊司將資料核對後疊在一起。「今後開始慢慢來就好,改變總是需要時間。」   ——這太難了,他其實也很清楚的。   鑑定欄位密密麻麻的手寫字,都不足以訴說阿道夫身上的故事。這些傷就像慢性毒一樣侵蝕,若有似無的磨損著他的心理、情感。這無疑是最縝密的控制。   即使拉開羊圈讓他逃離、重新獲得自由。牠卻只是困惑的站在那裡。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弱者,只能慘叫著任人宰割;即使給予了肉體的自由,他仍然是韓道森心靈的囚徒;即便他強烈的反抗意識和心理變化使他步出了第一步。傷口也未必能完整癒合,甚至會留下駭人的傷痕。   其實他自己也是一樣。將傷痕仔細的包裝,從容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也只是那個習慣這麼做,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的人。只是願不承認而已。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伊司的思緒,他起身與門外的人簡單應話,接過門外遞來的餐盤。「先吃早飯吧,這兩天都只能吃些麵包,沒能好好讓你吃正餐,特別根據你的身體狀況做了飲食調整,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再反應給我。」伊司轉身把精緻的套餐擺在阿道夫面前,瞇起眼再度微笑。   「……謝謝您。」阿道夫從慌亂的思索中回神,靜靜地聽著對方的關懷,細細的品嚐著這些他前所未聞的、溫柔似懷抱的話語。即便對方只是因為職責而說出這些話,他也珍惜著許久沒有體會過的溫暖,甚至還有些貪心的想要更多。對一位才剛認識沒有幾天的人,就有能夠坦露心房的想法,曾經欺凌過他的人聽到或許會啼笑皆非吧。   他瞧對方起身端了餐盤過來,沒想到對方放下的托盤上,竟然是五色俱全的盤菜,從沙拉到肉類、再到主食和湯頭,這幾盤家常菜模樣精緻可口,用看的都覺得美味,他再度被嚇了一大跳,坐姿立即恭敬了起來。   「伊、伊司先生、這些是……?」阿道夫支支吾吾的開口,被再日常不過的事物嚇到的模樣在外人眼裡鐵定很滑稽吧,他堂皇的拿起餐具,手足無措的思考該從哪道開始品嚐。   他再度查看對方的臉色,只見伊司只是笑咪咪地問他怎麼了?有不喜歡吃的嗎?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即使是麵包就足夠讓他知足,沒想到會看到如此豐盛的餐點,他決定先用濃湯和沙拉,連使用刀叉的樣子都非常尷尬。   遇上阿道夫這樣的案例,實在是能讓人在工作上感受到滿滿的回饋感。他第一次覺得司書工作也沒那麼乏味,僅僅是份內的事情就足以讓他慌張到的不知所措的道謝,各種各樣的反應都不會令他感到無聊。   「吃飽後你可以在圖書館附近隨意晃晃。」伊司將桌面的紙筆收拾起來,作勢起身。「雖然這裡不大,但還是挺好打發時間的。」   「啊……好。」他停下施力切肉的手,點頭送對方離開,他很快的就把食物一滴不剩清空,與之前的伙食相比,實在是太美味了。

填飽肚子後他離開這交誼庭裡的小隔間,東張西望了一下,看來對方已經走遠了,他又走向走廊,像隻迷路的小狗,不知該往哪裡前進。什麼叫不大,這座機關簡直大的讓他心慌!   如果還在宅邸裡,這個時辰阿道夫已經上工了,他的工作都是些粗糙無比的雜事,打掃環境、搬運重物,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倉促的不行,接著就是去大人身邊做事、被冷言相對。如此日復一日的忙碌著,現在給他一整天的休息時間,他無所適從,皺起的眉頭不是在煩惱等會會不會被罵,而是在煩惱要做什麼休閒,真是奢侈。   他在前血奴可以到達的範圍內晃了一下機關,在他眼裡這裡就像度假村一樣,有好多地方可以打發時間,不亞於宅邸裡的大型圖書室、好幾間休閒娛樂的設施,但他看不懂書、更別說是那些室內設施了,他只有看過貴族們使用。   正當他煩惱的要命時,發現伊司在和其他司書談話,他靠在牆角盯著對方的身影,觀察對方是不是在忙,對方動身了他就跟在身後一同前去,猶豫了好幾分鐘要不要搭話。

「那個……前輩。」正在和伊司談話的司書後輩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後面那人已經跟了您好陣子了,是您最近接手的前血奴嗎?」   「嗯?」伊司不理解皺眉頭,後面跟著人?阿道夫先生?驚訝卻保持著一本正經的神色,他用極小的幅度回過頭看。   是的,那個人是……他接手的前血奴。一看見看阿道夫那個樣子,伊司本想要與對方說的內容從腦袋裡完全消失了,他抱歉的應了對方『晚點見』後就離開了。   「那個……」他露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望向牆角那頭的人。「阿道夫先生,您怎麼了?」   「哦……!」阿道夫發現伊司注意到自己了,而且正在朝這邊走過來,他立刻打直身子,後退了一步。   「呃……是這樣的。」他汗顏的開口,他害怕對方為打擾到談話而生氣,不敢直視的飄移了視線,還小小的伸出手來擋著對方。「我平常都在工作,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我真的繞一圈機關了,只是……」   他吞吞吐吐的開口,眼神又飄回和對方對視,他雙手合十,含有拜託對方別生氣的意思。若不是他早就知道阿道夫的年紀,可能會誤會他是個孩子吧。

……。他真的繞了一圈機關。這句話不受控制的在伊司腦袋裡來回重複撥放,他咬緊下唇試圖停止聲音。可一點作用都沒有。   對方結巴的向自己報告行蹤的樣子實在太過搞笑,伊司很識趣的緊盯阿道夫的視線不放。阿道夫也很給力的擺出緊張的表情。這樣的反應他看多少次都不會膩。他猜對方待會又要道歉了。   我才沒有生氣,這是要怎麼生氣才好。   「好、好。我知道的,阿道夫先生。」對此,伊司嚥下想笑的衝動,清了清嗓子。「那您要和我一起去『工作』嗎?」   「好啊……!」聽到工作這兩個字,阿道夫的眼睛都亮起來,不讓他做事的話,實在是太白吃白喝了,這種尊榮的待遇讓他十分不自在。「要做什麼呢?除了文書的工作我應該都可以……」知道有事情做了之後他嶄露了微小的笑容、話也變主動了,然而伊司只是笑笑的跟他說等會過去就知道了。   原以為是要去圖書館幫忙搬東西,他們卻來到了展示所前面。   「伊、伊司先生……」他方才那躍躍欲試的樣子都消失了,身體也立即軟弱無力,喊著對方名字的語氣有些責備跟可憐,第一次來到展示所時也是神秘兮兮的說『去了就知道要見誰了』,莫非伊司的興趣是捉弄人?   「來展示所做什麼……?」他講的很小聲,偷偷的問著,似乎還不想被裡頭的人知道他來了。   阿道夫一臉不願意但還是跟來了。他本以為對方會停下腳步,或改口說不想工作了。伊司領著阿道夫穿過同樣的走廊,交雜的腳步聲慢慢遞減,走的路和他前天帶對方走的路線一樣,只是這次他沒什麼罪惡感就是了。   「要來做文書以外的工作呦。」他瞇起長長的眼睛,非常配合的擺出悄悄話的姿態,在對方耳邊細語,拿起一旁的掃把跟毛巾,也不忘遞給對方一份。隨後就轉開展示所大門。   「來展示所打掃,還有血包發放。」其實他本來還打算拖到隔天再來,為了報復那個給自己添麻煩的凡派爾。

「噢,打掃。」阿道夫還來不及反應對方把自己當小孩的舉動,就接過對方遞來的掃具,他回想前天在這邊不堪的記憶,但比起裡頭令他懼怕的人,他更擔心自己會不會再度情緒失控。   ……。走進去真的不會被秋後算帳嗎?   他給自己打了強心針,在這裡他才是主人,他帶著手銬傷不到自己……才怪,他回想起那日敲到頭上的重擊,還能記得那痛楚。隨著伊司的腳步他也走進了展示間,隔著木質的柵欄,看到了那位大人正躺著閉目養神。   伊司在那之後,隔天一早就去找鑑定了。   『讓凡派爾保持最低生存機制但不會影響拍賣價值的玫瑰精油劑量是多少。』他笑著問鑑定司書的樣子冰冷徹骨。正因為他是笑著問話,瞬間將言語增添了十分可怕,雖然對方最後也只是增加普通的劑量而已,但他得知了數據。那樣就夠了。   伊司悠哉地推開木柵欄,相當愜意的掃著地面。「午安,韓道森先生,昨晚還睡得好嗎?」

老舊的木門用它衰老的聲音劃破寂靜,但再怎麼也不比獵人的叫喚更加刺耳,更遑論韓道森並不想聽見那跟在後頭的第二個腳步聲。他的身體確實多虧了增加的玫瑰精油劑量而進入沈睡。   凡派爾就躺在柵欄前的長椅上,自從進到這間牢房到現在他依然保持清醒的狀態,或許是拜精油所賜他的身體也不支持他思考以外的其他行為。韓道森並沒回應那聲問候。   「嗚……」阿道夫看著頭也沒回眼也沒睜的大人,視線逃離到別處去,就算伊司多麼輕鬆愜意的開口招呼,他都不敢附和一聲,他知道對方還在氣頭之上,只是礙於被禁錮著才沒有再上前揍自己一拳。   他站的離對方遠遠的,躲在足夠逃跑的位置就開始打掃,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的看房間內部,如第一印象般單調無比,連個窗戶都沒有。他熟練的拿著毛巾擦拭桌面,和在宅邸裡做的事一模一樣,要說不同的地方,就是立場顛倒了,那一向威權無比的大人確實的被關在這個牢籠裡。   不知是否良心作祟,阿道夫偷看了一眼對方,雖是他想要報復的,背叛也是事實,可如今他卻想著要一直躺在這裡鐵定很無聊吧,他的心情莫名其妙。   對方從前對待自己無比刻薄,但輪到自己做了壞事卻十分不安。可又想著這是對方活該。是啊,壞事做盡了,真是咎由自取,可他覺得很不是滋味。   或許是就算被手銬束縛著,韓道森身上也沒有分毫可憐與悽慘,他依然高傲、不服輸的等待機會。為什麼會如此天壤之別呢?

「應該睡得不錯吧,我想也是。」伊司不顧對方回應的自說自話,這個狀態似乎令他非常滿意。「接下來要幫你打掃房間。噢、韓道森先生有其他需要的東西也可以告訴我,方便的話我下次探訪會帶過來。」   伊司將帶進來的手提箱放在桌上,展開。除了平常工作的文件之外,裡頭多了一包液體。「血包就放在這了。」他將血包放在對方伸手可以拿到的距離,還貼心的附上吸管,像是這個人將所有的聲音都吸收了一樣,除了伊司的聲音以外一切都被寂靜所包圍。   清潔打掃、血包配給,這些他通通不需要,能不能趕快滾出這個房間?僅僅是心聲已經給他帶來足夠的不耐。   「你是打算每天來這裡閒晃嗎?」韓道森睜開了雙眼向伊司問道,即使垂下的視線並沒有對上他所發問的對象,對於放置過來的血包也是一眼也不瞧。   他還在伺機而動,因此得弄清楚他所需的一切,在拍賣會開始之前他有的時間與情勢都相當惡劣,這裡可是獵人的大本營,他並不是沒想過直接藉由拍賣會離開這,但這種奢侈拍賣會的買家可想而知定是部分貴族,在無法使用幻視的情況下他的臉和身分將展示那些豺狼虎豹面前,這對法蘭提斯家不只是奇恥大辱,或許他會成為危害到家族地位的把柄。   將家族的榮耀放在自身尊嚴之前,這是刻在骨肉裡的誓言。

「是啊,我必須來配給血包,而且你沒喝完我不能離開。」伊司可沒那個閒情逸致晃,就算有他也只會待在圖書管,而不是來展示所。   對方的回話還是一樣簡短,向韓道森拋出的問題一一被彈開,這個樣子的話,對話無法進行。   ——我居然會因為與凡派爾的對話而煩惱。這凡派爾難以取悅的程度可非比一般,伊司在心中抱怨著,視線自然地落到房間角落。灰藍色的瞳孔瞇起,他想到如何脫離這個窘境了。   「不打聲招呼嗎?」伊司向房間內的另一人問話。   阿道夫聽到明顯向著他的話,整個人大力的抖了一下,手中擦拭的杯子差點離他遠去。他滿是哀怨的視線轉向笑容滿面的伊司。隨後又把視線帶到還躺著的那位大人,簡潔有力的發言充滿不悅,想必他不願意在人面前食用血包,堂堂凡派爾無法吸食人血,太屈辱了。所以,他應該要說什麼?向從前一樣畢恭畢敬的說話,還是要直呼對方名諱?   「您不進食的話,身體會更虛弱的……」他選擇無視要打招呼的局面,面對牆壁故作忙碌的拿起掃把繼續整理環境,小心翼翼的發聲,聲音微小到一說完現場又立刻寂靜了起來,現階段的他焦慮的只想鑽進洞裡,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當他不存在。